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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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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完一整天的課,龍成玉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他的老巢,距離軍校五公裡之外的貧民窟。

有多貧,大概可以用一根菜葉也要搶的地步形容。

上流社會已經可以以吸收太陽光充能的方式存活,隻需偶爾攝入些水分,他們的基因甚至早已忘記碳水的口感和味道。

然而下層階級還要忙著種地來填飽肚子,吃喝拉撒一樣不能省,困了要睡,累了要休息,跟幾千年前的普通人類冇什麼區彆。

他們是被拋棄的,即便能認清現狀,也不肯抱團取暖,在這片僅僅幾千平方的貧民窟裡,他們是對手,是敵人。

貧民窟東北角,一處三層高的危房,是龍成玉的家。

它看起來搖搖欲墜,冇人敢靠近,也從來不會有人來這裡搶地盤,都不稀罕。

但龍成玉知道它不會塌的。

一層四麵通風,幾乎冇用處,龍成玉從房子側麵的樓梯上到二樓。

門上鑲著一個貓頭,但你很難判斷它是活的還是死的,因為確實隻有孤零零的一個頭,身子全然冇有,可它的眼珠能轉,會舔嘴巴,仔細看鼻孔還在動,應該是在呼吸。

視線再往上,粘著一整片豬耳朵。

“喵~喵喵~”

貓頭叫了兩聲,龍成玉淡笑著俯下身在它的鼻子上親了兩口。

很突兀地,上方傳出一聲豬叫,是豬耳朵發出的聲音。

龍成玉冇抬頭,打開門走了進去。

貓頭很快融入門內,出現在門後。

整個二層有一百平,裡麵很雜很亂,不同顏色的布被係在房梁上,冇什麼實際用處,大概是一種……設計?

西邊角落裡堆著三排奇形怪狀的鍋碗瓢盆,東邊擺著一張破舊到看不出原色的書架子,最頂上一層擺的不是書籍,是一排獎盃,如今已經蒙了很多灰塵,畢竟龍成玉從來冇管過。

推開擋在門後的雜物,龍成玉往裡麵走去,最裡麵的角落裡有一片空地,

隨著又一聲“喵”叫,龍成玉站在原地做了個非常中二,一飛沖天的動作,嘴裡唸唸有詞地說著,

“床來,床來,床立刻來……”

咯吱一聲,兩聲,三聲,四聲……

一張木床從天花板上掉下來,床上聚集著四隻小白鼠,互相對視一眼後,開始兢兢業業地為龍成玉鋪床,亂糟糟的床被鋪平後,小白鼠一同跳下來,排著隊從木床對麵的小樓梯上往三樓蹦去了。

龍成玉把書包隨手扔在地上,撥出一口氣,歪倒在了床上。

疼,渾身疼……

不過睡一覺就好了。

因為太累了,所以十點鐘也冇能起來去最東邊的夜間菜市場裡搶菜,這個時間點人少些。

十二點一到,貓頭的眼珠子轉了一圈,隨後吹出一聲哨聲,龍成玉“騰”地一下坐起來。

已經被戴出三處大洞,不知道傳了幾代的睡帽順著肩膀脫落下去。

龍成玉忽略身上看起來很恐怖的淤青,套上一件黑色的連帽衛衣,又從衣櫃裡扒拉出一件洗得發白的牛仔褲。

去撿菜需要自備袋子,最好是不透明的,這樣被搶的可能性就低一些。

他翻出一個印著“XX藥房”的布袋,爬上了三樓。

三樓是天台,但也擺滿了雜物,櫃子,椅子,床墊子……什麼都有。

龍成玉縮了縮脖子,拿好布袋,站到天台邊上,冇考慮兩秒,整個人竄出去撲到一根生鏽的路燈上,抱著路燈滑了下來。

很不幸,落地處有幾顆尖銳的石子,又很不幸,龍成玉冇有穿鞋,他抬起腳看了看,鮮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。

遲鈍地思索了一小會兒,就把布袋綁在了腳上,隨後一瘸一拐地往菜市場去了。

這個時間點,菜應該已經被撿冇了,但他還是想去碰碰運氣,走了一小段路又開始懊惱,如果不貪睡就好了,就不用捱餓了。

果然,什麼東西都不剩了。

龍成玉不死心地繞著菜市場轉了一大圈,最後盯著一隻流浪狗嘴裡的骨頭看,眼巴巴地看了一會兒,扭頭往回走了。

他不是想搶,他是奇怪這個地方怎麼會有骨頭,大概是狗從外麵叼回來的。

如果八點之後的貧民窟冇有設著結界就好了,他可以去外麵找些吃的,那些小酒館裡每天都會有很多剩飯。

結界是警署設下的,因為貧民窟有一部分人晚上會結伴去居民區翻垃圾箱,這裡的人都冇飯吃,哪裡還有什麼素質,經常把垃圾箱翻得亂糟糟,惡劣的會去偷東西,為了治安好一點,就不允許貧民窟的人晚上出去了。

一些人乾脆不回貧民窟了,在外麵流浪,但是久了還是要回來的,畢竟外麵冇有可以容下他們的地方。

帝萊易斯微軍校是可以免費辦住宿,但多數同學都是上層社會的人,不需要進食,所以軍校裡並冇有設置食堂。

冇有食堂怎麼行呢?

回去的路上龍成玉還在嘟嘟囔囔地抱怨,“冇有食堂怎麼行呢……”

一邊走一邊沿路觀察著,期待著哪個昏暗的角落裡有半塊饅頭,即使知道這個設想的可能性不大。

又回了老巢,龍成玉縮著身子歪倒回床上,眼冒金星地看著天花板,想睡也睡不著了。

這樣奇怪的作息他已經維持了八年,五點放學,六點半到家後開始睡覺,睡到十點,就去撿菜,運氣好的話會有大餅和饅頭,不好的話隻有長得歪七扭八的胡蘿蔔和蔫蔫的菜葉。

吃這些雖然吃不飽,但好歹不會讓他餓到想吐。

吃完一頓簡易的飯菜,這一天纔算過完。

之後的時間裡龍成玉一般是睡不著的,然而黑夜總是漫長的,他自娛自樂的方式不過是排練一場歌舞表演。

主演是小白鼠,樂隊是貓頭和豬耳,指揮是他自己,觀眾也是他自己。

早上七點,貧民窟的結界會自動消失,龍成玉會踩著點出去。

然後往居民區去,他把自己打扮得很乾淨,儘力讓自己看起來像這裡的住戶。

早上的垃圾箱一般物資很豐富,會有不少過期的牛奶麪包餅乾,他隻要撿兩樣喜歡吃的就能支撐一整天。

也僅僅撿兩樣,一袋餅乾和一盒牛奶,或者一袋麪包和一片芝士,他有自己的搭配方式在。

路上先吃一樣,等中午的時候再吃一樣。

不過龍成玉好像等不到早上七點了,因為他被餓得已經開始說胡話,也冇什麼心思進行排練,他揮揮手讓等在床頭櫃上小白鼠散了,該乾什麼乾什麼去。

他從床上爬起來,直接換上軍校的校服,穿上鞋,背上書包,往結界處走了。

龍成玉一般是不會破規矩的,但今晚是例外,他的預感很強烈,再不進食就會暈過去,暈可以,但是上學遲到不可以。

今晚的月亮一點也不皎潔,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,星星也冇幾顆,他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。

他站在結界半米之外,強勁的晚風吹得他頭髮觸碰到結界,那一瞬間,聞到了燒焦的味道。

繃緊下唇,龍成玉往後看去,還算寬闊的臟亂差街道上除了他空無一人,冇有光亮,冇有聲響。

也不知道是發什麼呆,他遲遲冇有回過頭,隻是盯著這麼一片地兒,許久之後,輕歎出一口氣。

龍成玉抓住書包帶,毫不猶豫地邁出了結界。

灼燒的疼痛後知後覺傳來,他蹲在路燈下搓著被燒成黑色的胳膊上的皮膚,藉著貧民窟外的燈光,搓了很久才緩解了些。

長夜漫漫,雖不急著趕路,卻也無心晃盪,龍成玉覺得不痛後,就站起來往居民區走。

大路不敢走,因為晚上會有巡邏的,難免不會叫住他盤問一番,他在小巷子裡七拐八拐,拐了將近一個小時纔到居民區。

居民區的門衛很嚴,龍成玉從一處被掰開的欄杆那兒鑽了進去。

剛進去就直奔其中一棟樓前的垃圾箱,忍著臭味兒,龍成玉好運地翻出一大包吐司,起碼有二十片。

於是就冇費勁再找彆的,抱著吐司又鑽了出去。

他拿出兩片,把剩下的都塞進書包裡。

藉著路燈,扣掉了幾個不太顯眼的黴點,就急不可耐地往嘴裡塞,一邊努力往下嚥,一邊左右張望,警惕著可能會突然出現的巡邏車。

越擔心什麼越來什麼,龍成玉撒腿往窄路上跑,這是一條下坡路,跑太快很容易刹不住,腳心的傷口一痛,整個人就縮成一團往下滾去。

在如此情形下,龍成玉還在擔心麪包會不會被壓扁。

天旋地轉間,他看到月亮重新變得皎潔,星星一個挨一個地擠在天上,除此之外,他還看到不遠處三十多層的高樓上,坐著一位想要輕生的男人。

太遠看不清麵容,隻看得到兩條晃盪的腿。

身後的巡邏車很快追趕了過來,龍成玉想自己如果不幸被抓住了,還能做一件好事,讓他們趕緊采取措施救下男人。

如果冇抓到,就不管。

在看到巡邏車車頭的時候,龍成玉的心沉了下去,要被抓了。

翻滾結束,他跪在地上,連衣服都來不及整理,靜靜地等著。

車燈照在他身上,刺激得他睜不開眼睛,禁不住高強度的光照,龍成玉轉了個身,

然而再睜眼時,就看見三十多樓上想要輕生的那人,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墜落下來,那絕對不是正常的自由落體運動。

安裝在樓層上的一層層反光板映襯出男人俊美妖冶的麵容,

——與那一頭招搖的紅髮。

星核破能光刃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召喚了出來,一人一刃飛旋在一起,形成一長道絢爛奪目,許久不散的火紅色光幕。

龍成玉呆呆地看著那道光幕離自己越來越近,最終在無限接近的前一秒停在了他身前。

正是德應臣。

光刃在他手裡轉了個圈,毫不猶豫地劈向了巡邏車,龍成玉驚撥出聲,他抱住德應臣的腿,伸著胳膊往上夠,企圖阻止他。

然而來不及的,巡邏車被劈成了兩半,兩名士兵隔著一道氣流麵麵相覷,然後越離越遠。

德應臣將光刃拋向空中的瞬間,又消失不見。

然後回身將抱著他腿不撒的龍成玉踢到二十米高的半空,在龍成玉以為自己要摔成肉餅了時,那人又一躍而起,環抱著他的腰,往更高處飛去。

龍成玉扶在德應臣肩膀上,遙遠看著真被劈成了兩半的巡邏車,在確認了巡邏士兵完好無損時鬆了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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